中国传统优秀的技艺大多并无文字记载,只在家族中口耳相传,绝不外露,与之相似,禹州四大九蒸货传统炮制经验和技术一直也未能进行系统的总结和整理,随着国家规定的现代炮制方法的应用、老药工的相继离世,那些通过实际操作、口头传授流传的传统炮制技术已经频临失传的危险,抢救和发掘这些弥足珍贵的技艺已经到了非常迫切的地步。以赵隆太熟地为例,在赵家传了七代或八代后,1956年公私合营后,随着最后一位传人的去世,隆太熟地制法工艺基本就失传了。
但是一些有识之士,利用现有条件,已经努力着手改变这种现状。禹州老药工朱清山是一位81岁高龄的老人,14岁进药铺当学徒,练就了一手过硬的中药炮制技艺,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历史资料,历经多次试验,恢复了九蒸九晒的技艺。用朱清山所复原的方法炮制的九蒸九晒熟地黄,无论从外观到口感、疗效,得到了专家的高度赞扬和肯定。
但是,即使禹州传统四大蒸货被还原,技术难关被攻克,仍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九蒸货的推广和发展依然面临着困境。
首先,九蒸货因为选材讲究,用料严格,生产周期长,成本相对较高。比如炮制九蒸熟地,每次蒸熟地时选优质地黄个大者洗净、润透,用特殊工艺处理后装入铜瓮。第一次蒸三天三夜,然后取出晾干,拌入熟地汁、黄酒、砂仁,用手揉搓均匀,再晒一天晾一夜,开始第二次蒸,以此类推至九蒸九晒,二十多天才能制成,也就是说一个月只能做成一次。用这种方法炮制出的熟地,在价格上根本无法与现代工艺炮制出来的饮片相提并论。以安国药市为例,2011年6月14日,熟地统货为每公斤11.5元,但九蒸九晒熟地每公斤500——1000元之间,价格相差50——100倍,虽然药效肯定也有很大的差别,但是长期以来,中医药的廉、简、便已经深入人心,即使是物有所值,人们短时内还是难以习惯中药高价。再加上市场上很多无序竞争现象的出现,市场劣质货品充斥,严重排挤高质量商品的市场份额。
其次是技艺的传承上,四大蒸货的炮制工艺实践性很强,流程中很多注意事项、禁忌,如光靠文字资料而无长期的实践积累肯定是不行的,炮制者个人的感觉、经验对炮制品的质量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人的因素并不是机器化大生产所能取代的,正如老药工朱清山所说:“人对于药材,都是靠感觉出来的,中药材都是动植物,有生命的东西千变万化,不是什么现代机器全部能对待的。”这实际上也是整个中医药行业的共同特性。因此,对药工个人的专业素养要求非常高,同时也体现了中医药是一门人学的自身的特殊性,如果没有言传身教的师徒相授,往往不知要领,难以心领神会,学校集团化教育难以适应这种需求。在这样的要求下,一个中药工的成长,需要比较长期的周期和艰苦的实践磨练,短期内看不到个人的现实利益,真正有志于从事此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尽管一些老药工迫切想把自己多年的技艺传承下去,但是由于没有国家相应的配套政策做保障,只能使这种传授成为老药工们的个人行为,成为一些从学者的个人兴趣,而难以成为终身职业。因此,政府层面的政策支持是培养后继者很强有力的手段。
医药同根,如果没有中药的载体作用来实现中医理论的正确性,通过汤药手段治病的中医也最终走向末路。
朱清山老人介绍,在他当学徒时,禹州药材交易实行的是期货,有三月期,一月期,任何人都可以先取货,后付钱,皆以诚信为本,正是长期在这种环境下的熏陶,使得他在后来的经营中能坚决杜绝假劣药品,一切以人民生命健康为本。这也是禹州四大蒸货所代表的品质。